Lemonade

【瀚冰】小角色

#一发完

#师哥‘s part（没看过《师兄弟》的就当一个单独的小故事吧）

#半现实向，时间混乱，私设颇多。这只是个故事千万不要当真啊！！

#开学后龟速更文。米安内～

#大家中秋快乐吖！

—— :)

part0 季少

绿皮火车车厢里从来逃不出方便面、火腿肠、臭皮箱子和臭鞋子的味道，季肖冰第一次坐火车即是孤身一人北上求学，而且就坐上将近20个小时。他窝在勉强可以坐起来的一张中铺上，上面睡着的大哥都快一天了呼噜声就没停过；下面坐着一对老夫妻，穿着洗得松松垮垮的白背心，脱了鞋盘腿儿对着嗑瓜子。季肖冰是一身长袖就没脱下来过，人家提供的白被子，已经用得发黄，季肖冰干脆给搬到行李架上。碰一下都不行，季肖冰没有少爷的命，却有一身少爷的毛病，洁癖起来事儿多得没人能忍他，他自己也戏说过“谁都别碰我，除了女人”。

“谁都别碰我，除了女人。”这话是少爷自己根据意淫想出来的，他还没满十八，哪里真他妈碰过女人。仗着长得好看，一直以来不少女生追求他，他也同意过两次。前一个长得娃娃脸，后一个体型忒风骚，处一个月上不了本垒就散了，临了了女孩儿骂一句“斯文败类”也是难怪。季肖冰不会爱人，也从来没爱过人。

“你可想好了，不是是个人就能当明星的，这他妈都是命。我看你小子就没那个命，你就是一辈子当龙套的命！”

跟家里闹翻了，那个时候谁知道电影学院是个学什么地方，尤其在老一辈眼里，那就是个读不出来书的孩子在一块的没有好人的地儿。季肖冰从小拧到大，心里打定了主意谁劝得动，所以即使他爹把多么难听的话骂出口，他也不言语，反正通知书下了，你还让我退学回去种地不成。

现在他维持着这样僵硬半躺着的姿势久了，腰背都酸疼，还他妈四个小时了，怎么办忍着呗。季肖冰伸手探到裤子口袋里翻着什么，鼓捣半天才取出来一根烟，凑鼻子上闻闻过过瘾罢了，车厢里不让抽烟，吸烟室味道恶心。季大少爷爱抽烟，却他妈一口二手烟不抽，这都是他妈规矩。

季肖冰有一身少爷的毛病，却偏偏是个小角色的命。

part1 陈达-李根

“小季，说说你为什么选择‘陈达’这个角色？”

季肖冰心里暗暗骂了声妈，我他妈要是有他妈更好的选择能他妈接一个这样只他妈出来一集的角色！他还是兢兢业业地从包里翻出来那个足有一厘米厚的装订本，不知道的一准儿要以为是本著名中篇传记小说。

“我觉得‘陈达’是一个生活在都市里的小人物的典型，他的命运、他的追求都是现代人在浮华世界面对生活的方式的一种体现。他对爱情、他对友情的态度更使他成为了一个多元化的有情感的实实在在的人。”季肖冰顿了顿，乖乖笑着把手中的本子递过去，“这是我为人物写的一段人物小传，副导演您过目。”

就是一个只出现一集的小角色，季肖冰却准备了一个礼拜，恨不得从每一帧里挖掘出点儿什么东西来。试镜完导演让回去等信儿，一块儿试这个角色的几位都不是科班出身，季肖冰对自己还是有点自信的。

季肖冰点了一颗烟，含在嘴里慢慢享受着。艺人不允许吸烟，准确地说，是有着大众表率引导作用的艺人不允许吸烟。那自己这种都他妈没人认识的演员有什么要紧，若有天被他妈哪个狗仔撞见，他妈还不见得愿意为我写篇报道呢。

“肖冰，前几天你试的那个角色被内定了。”季肖冰听着劣质耳机里传来沙沙的杂音，有些厌烦地把手里燃着还有一半的烟按到烟灰缸里捻灭。

季肖冰声音一贯低沉，这几天抽烟抽得狠，又哑了几分。“那就算了，你他妈下次给我找个不用试镜的戏好不好，我忒烦装孙子。”

经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认得季肖冰的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所有圈子里的人听到“季肖冰”这个名字都会有共同的第一反应“谁啊？”然后等看了资料照片后又是共同的第二反应“小伙子真不错，就是就是性格太软太内向，没出名可惜了。”

“祖宗啊您做梦呢，不用试镜？您也想内定一回，那您自己踅摸机会去咱公司可没这本事。”经纪人又想起来，“对了，虽然‘陈达’没戏，但导演说有个另外的角色叫‘李根’的可以给你，少爷您接吗？”

“少爷”是季肖冰最厌恶的称呼，没有之一。他狠狠吸了口烟，随即大笑道，“接！当然他妈的接！”

“我就想知道内定的那位是谁啊？”

“好像叫……高瀚宇。”

“什么时候拍？”季肖冰又听经纪人说了一遍这个“李根”的角色设定，没错就是听，两句台词三个镜头，用不着看。李根李根，果然是个草根，自己他妈也是个草根，季肖冰不知什么时候又点起了根烟，心想是最他妈帅的草根。

“您明儿得先去一趟，试镜。”

“操他妈的！”

part2 白玉堂-展昭

三十岁生日，季肖冰想着回家一趟，不为别的，就为了生养之恩也该回去一趟。他都足有五六年没回过家了，早些年自己一身傲气，跟家里怄气；后来混得不好心里也不是滋味，有点愧疚自己不懂事。父母都退休了，老两口身边没个人儿，也就从电视上偶尔看着儿子，天天想着儿子。所以他提前一个多月就定好了回去的票，打算十一月就都在老家待着了，也算尽尽孝心。

“肖冰，有个戏现在挺正好的，角色还可以而且周期短。从十一月拍到一月，也不耽误过年……”经纪人正卡着季肖冰临走前儿给来了个电话，季肖冰订的正是当天晚上的飞机。

季肖冰正忙着收拾行李呢，心里骂了句什么他妈正好，也没打算听人说完，“我最近有点事儿，接不了。”经纪人却没放弃，“导演挺好的，人挺好专业也过硬，香港的……”季肖冰开着免提弄得满屋子聒噪的不行，他心里嫌烦，赶紧打断，“诶诶诶，我今儿就得走，真他妈不行。”经纪人非但没停倒给讲起剧本来了，前前后后把故事情节人物形象介绍了个遍。季肖冰一耳朵入一耳朵出也没听懂多少，就记住了角色叫“展昭”，是个……好像是警察？经纪人锲而不舍说完，“……是一部都市悬疑刑侦题材的作品，双男主白玉堂和展昭之间的感情从青梅竹马的兄弟之情也一路升华升温。现在已经定下白玉堂的饰演者是高瀚宇。”

季肖冰怔了怔，嘴里跟着无声地描绘了两遍“高瀚宇”的名字，他忽然想起什么事微微眯起了眼，“有点儿意思。”

“我也觉得剧情还挺有意思的，明天去试镜吧。导演看过你的照片觉得你挺符合人物的，应该挺有希望的。”经纪人看出季肖冰动心了，又赶紧提醒道，“不过我也提前跟你说好，双男主、兄弟情，你这种钢铁直男最好提前做好功课也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转天试镜非常成功，施磊导演当场决定就是他了，还说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是小说里的那个展昭。季肖冰笑，只是白瞎了我两千多块钱的飞机票，也白瞎了我爸妈盼了我这么久的心。季肖冰那天临走前路过化妆间，正好打里面出来个人，迎面撞上不轻不重地一下随机分开了。

“你好，高瀚宇。”

“你好，季肖冰。”

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季肖冰认识对方，早就认识；高瀚宇却不知情，只当初见。那是季肖冰的三十岁生日，只留给父母的一条短信、一声抱歉，却没有人来得及给他当面说声生日快乐，那时还太早，很多事情还没发生，来不及。

part3 高小奶

“我从天上来～ 叫作高小奶～”

“你那个视频我看过。”季肖冰很早就看过这个视频，某种程度上这便构成了他对高瀚宇的第一印象，在很早的时光里，实在算不上好，甚至是个很糟的开头。

季肖冰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谈了个女朋友，是他大学的一个小学妹。恋爱最开始自然是柔情蜜意万般亲近，可久而久之任谁都看得出季肖冰心思没在女孩儿身上，学妹也倦怠了这种全靠我强撑的恋爱关系，两个人开始陷入冷战。

季肖冰无意跟女孩儿分手，本也不是故意玩冷暴力，他只是不会爱人，如今还依旧希望可以维持这段关系。直到季肖冰去小学妹家想找她谈开了，表明自己的意愿时才发现对方并不是单纯因为自己对待感情太过冷淡所以生气，而是已经起了二心。

女孩儿眼中的季肖冰一直是最温文尔雅的斯文公子样儿，而她说完自己心里有了别人后本以为两人可以好聚好散，却不想季肖冰露出了那样嘲弄而讥讽的笑容，“那人谁呀？”女孩儿被季肖冰脸上与他面容实在不符的笑容激到，转身进屋从抽屉里掏出来了一张蓝色的手幅，举到季肖冰眼前，笑道，“KIDO哥哥呀，我喜欢他。”

KIDO是谁？这是季肖冰从未听过的名字，那时的高瀚宇还从未经过他的生命，他只是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听说到这个人。那时候他还叫高宇，季肖冰看着电脑上检索出来的结果，看着那个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人，他正在唱的就是《高小奶之歌》。季肖冰只是盯着屏幕里的人，眼中的情绪无比复杂。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再一次听到这首歌，尤其是那唱歌的人正抓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唱起。季肖冰忽然有点认命地想，有很多东西都是命数，你有注定逃不开的命运，也有注定躲不开的人。季肖冰还是笑着，眼睛却一直盯在镜头上，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看看身边的人，就好像是要直视自己内心。

他同样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拿着那张触目惊心的蓝色条幅。蓝色是很纯净的颜色，像天空和大海，都是那样单纯而至真。季肖冰想，高瀚宇也是这样，他是个有点傻有点孩子气的人。所以，最不像这蓝色的只有自己了。季肖冰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最后小学妹流了满脸的眼泪，带着哭腔质问自己道，“季肖冰你何必到现在都不敢承认呢，你从没喜欢过我，你只是不服气，你不服气自己就是个小角色的命，更不服气在我这儿也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

“但你要知道，如果你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你也永远看不到真实的别人；如果从来没有真心待人，也永远不会有人真心待你；如果从来没有感同身受，你就一辈子都永远是个小角色。”

季肖冰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这些年真的都错了，是不是自己的心真的太空了，空到不曾留得下任何一个人，是不是自己缺少的就是这一片蓝。

他看着为自己而来的那些粉丝们，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呼喊，在叫着他们的名字。季肖冰恍惚间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小角色了，这是他第一次会有这样的感觉，而一切都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经纪人在自己身后小声提醒着时间，自己该走了，他从人群里眺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在这里寻找的人。其实他很耀眼，从高小奶开始。

“高瀚宇，我留下了。”季肖冰转身快步离去，只是攥紧了那张蓝色手幅。

part4 白羽瞳-展耀

“如果有第二季你会拍吗？”

“拍啊，一定会的。”

采访的话都不作数，说是谁都会说的。但高瀚宇那小子信了，季肖冰看得出，从他说出会演第二季这话开始，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睛跟着亮了几分，还是希望自己留下的。季肖冰笑笑，高瀚宇大概是营业上头，洗个冷水澡就万事大吉了。

营业，谋生谋利，不谋真心。所以在高瀚宇采访最后说出那句“大爷你要勇敢的做自己”时，季肖冰瞬间感觉被一把钝刀扎了心窝子，却也分不清是扎了演员“季肖冰”的心窝子还是自己的，总之生疼。

“发一条信息给你的圈内友人，等节目最后我们来看看对方能不能回你。”

季肖冰回到家里，想起在剧组的那两个多月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这位搭档，最开始自己对他是有成见的吧，一个偶像出身的能有什么演技。而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自己，打着请教的名号时自己又在做什么，以为自己是为了入戏而选择的配合。

季肖冰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接这种题材的剧，真他妈的害人害己。但要再给他从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接，季肖冰本就是个兢兢业业的小角色，能挣钱同时能赢得人气已经很值得了，至于其他风花雪月的事情，他他妈不是十八的小姑娘，没那么多狗屁心思。季肖冰不断告诫自己你不是他妈“展昭”，对方也永远做不成“白玉堂”。

本以为要糊了的剧，居然奇迹般的死而复生，导演应大家的呼声，决定继续拍摄第二季。季肖冰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季肖冰觉着要搁以前的自己肯定不用纠结：钱到位了其他的都不叫事儿。但季肖冰还是寻各种理由推掉了一众通告，然而就是要和sci签合同的前一天有圈内知名导演亲自给季肖冰打来电话，说现在有一部剧很适合他，相信他能演好，男一号，而且不用试镜。

男一号，是主角呢。季肖冰手里习惯性地捻起一只烟，习惯性地放在鼻尖闻一闻，又紧接着放回烟盒里。只因高瀚宇讨厌烟味，在剧组里呆了三个月，戒掉自己抽了十几年的烟，真他妈不值得。季肖冰说不清自己满脑子纷乱复杂些什么，渐渐想起自己刚开始拍戏那些年，那种一次次试镜又一次次失望的感觉，他还是决定抓住这次机会。

高瀚宇打来一通电话，开口便笑问“大爷，想我了吗？”季肖冰回过神来，大抵是自己在节目上给他发的那条“在干嘛”微信的缘故吧。季肖冰有意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说清了，就把自己拍节目的事解释了一遍，高瀚宇听罢还是笑，“我猜到了。那你也是第一个想起的我呀，还是想我了。”

那晚他们聊了很多，聊过去聊未来，季肖冰第一次把自己的这些年说出来给别人听，他习惯隐藏自己全部的渴望和暴戾，如今尽数倾诉出来，时隔经年，竟依旧如剜心般生疼。高瀚宇的语气也一分一分严肃起来，最后说出来的话都是苦的，“本来是想哄你接下来第二季，现在我倒不想留你了。大爷你就大胆做你想做的吧，追求你想要的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你不拍我也不拍了……”高瀚宇轻轻笑了声，“大爷你知道吗，我现在跟谁拍戏都觉得没意思，在新剧组认识好多新朋友，却总觉得自己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可能是老了，越老越寂寞……”

“高瀚宇，谁说我不接第二季了。”大概自己也是老了，季肖冰想。越老越寂寞，所以有一个人让自己不那么寂寞，就想要狠狠抓住、握紧，“我接，我留下。”

真是疯了，季肖冰一向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从小反叛到大，自己打准了主意谁都劝不动一二。季肖冰从不甘心做个小角色，他有很大的野心。只是，季肖冰挂掉电话后忽然想，自己好像有了更重要的野心呢。

part5 高瀚宇-季肖冰

三载春秋做三部曲，却没人知道其中有什么人尝了什么滋味又动了几回心。一切不过如人饮水，几度冷暖只得自知。不再迷恋灯光，阑珊之处未必阑珊。谁都终究会发现，生活里我们都在是小角色，用自己那点悲欢喜乐去看人间。

这又是一年寒冬呢，季肖冰偷偷期待起这一年的生日，年纪越大越滋生出几分少女的心思来，大概那个人对了每天都是初恋吧。两人明明已经相识三年却从没一起过一次生日，每次都是各自有行程而微妙的岔开了，虽说高瀚宇经常会给季肖冰补上，但意味到底差上几分。所以这一次，该是个值得镌刻在心底的日子吧。

sci第三部拍到九月末尾，两人趁着十一小长假还偷跑跑出去旅行了一趟，回来各自神色自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高瀚宇最后留下句话，说今年你生日咱一起过吧，季肖冰记心上了。

都说两个人出去旅游是发展感情最好的方式，因为你不知道在旅途中会发生什么、邂逅什么。两个人如今知名度都高了不好在国内造作，就选择了出国游。季肖冰怎么也没想到这异地他乡的一瓶洋酒醉了高瀚宇的人，醉了他自己的心。深夜里两人像孩童一般顺着路灯行走，高瀚宇喝多了拉着季肖冰的手边走边唱，季肖冰给那人拉着也只是笑。高瀚宇唱了他做歌手那几年自己出的歌，唱到陈奕迅，唱到那首《不如这样》，唱到天光乍泄。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只是一首太温柔的歌。”

天明，声静，酒醒。

很久很久之后季肖冰都还是记得，那一路两人行到天亮，直到在陌生的街头看见新的太阳；记得和熟悉又陌生的人接过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吻；记得在那一刻风和云都成了小角色，而他们才是主角。

“我之前总是找各种理由留你，现在好像真的没任何借口了。”

“高瀚宇，我早就为你留下了。”

END